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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左右不过是要给儿子娶亲之事,只是,那姑娘实在是有些……

  “不然我先问问二愣的想法,毕竟是终身大事,我们做父母的也得先问问儿子的想法不是,“小鸭姑心眼活络,自己不便回答的问题转眼直接抛到了自己那傻儿子手中。李大壮自然也明白,自古以来儿女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哪有任凭自家儿子挑选媳妇的道理。

  小鸭姑将二愣叫到跟前,指了指昏迷中的秦梦遥,又指向同二愣手拉手的疯丫头,问道:“愣子,娘问你,这两个人你想选哪一个做媳妇?”

  二愣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疯丫头,毫不含糊的说,“我要她,她好看,人好。”说完,都没瞥秦梦遥一眼便又同疯丫头手拉手傻笑起来。真可谓情人眼里出西施,围观一众看了无不满脸黑线。

  见儿子都发话了,小鸭姑也不好再推搪下去,便同李大壮保了媒,择吉日迎娶疯丫头进门。二愣子扯着疯丫头不肯松手,众人无奈,也只得先将疯丫头留在赵家,这一来二去,想不到竟也促成了一段姻缘,令人唏嘘不已。

  回到家中,村长早已守在门口。出发之前,李大壮原本担心赵家会不肯认账放人,便先请人去知会村长,若有意外情况也好请村长出面调停,谁知一切进展这样顺利,不单人要了回来,还解决了二愣难娶的问题,真可谓一箭双雕,村长听完连连称奇。

  经过这次折腾,秦梦遥身上的伤虽未再加重,但与之前相比,仍无任何好转,只好又请来七叔,按照那日的法子取药敷药,忙活许久才消停下来。

  七叔本有意收忠儿为关门弟子,有意考核,可谁知因秦梦遥失踪,李家上下都忙着找寻下落,考核之事也不得不暂缓两日。今日一听忠儿智救秦梦遥的事,见正巧村长也在,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开了口,要收忠儿为徒,也不拘泥那些礼数,令忠儿磕了仨头,又敬了拜师酒,也算是正式收徒为师了。

  一日之内发生这么多事,李大壮脑子几乎不够用了。而七叔的举动就连村长都觉得稀罕,这老头子行医数十年,从未主动开口收人为徒,想不到这刚一开口,就连拜师礼都免了,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。

  李齐氏大喜过望,忙买酒买菜,置办了好一桌酒席,既为拜师,也为答谢诸人。诸位乡邻这二日出人出力,帮了李家大忙,推辞不得,只得落座。

  酒过三巡,众人话也渐渐多起来,不知谁话头一转,在座之人都看向了客座中的南程莫。

  之前李大壮同人介绍时,只说那是远房前来投奔自家的一门亲戚,可具体家世却未多作解释,今日忽的有人问起来,倒将南程莫问得不知如何作答,只好推说家中突遭变故,亲人亡故,房屋烧毁,无处安身只得前来投奔此地的表叔。

  如此说罢,众人无不同情宽慰,又是一通推杯换盏,村长今日高兴,难免多喝几盅,隐约也有了醉意。

  听闻南程莫的遭遇,想到年轻时的遭遇,心中深知人在他乡生活的艰难,忽而想到就在李家隔壁还有一座废弃宅院,那户人家绝了后,房屋早已多年无人居住,虽说破了些,遮风避雨倒也不成问题。于是便金口一开,将隔壁的宅院批给南程莫夫妇二人居住。

  李大壮一听,惊喜不已,他们本来打算过两日再去请村长帮忙此事,没想到还没等人开口,南氏居所便已有了下落,禁不住连连道谢。南程莫也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有此番举动,他本不过编造一通躲过众人悠悠之口,再过两日便谢辞李家离开此处,没成想却因此得来一处宅院,这样一来,就算自己想离开,也不得不顾虑下众人的感受了。

  当着众人的面,南程莫推辞不得,只能敬谢不敏。不过也多亏了村长这一番话,才让南程莫终于有了栖身之处,李齐氏在里间屋里听见男人们的谈话,心底也甚为高兴,可巧秦梦遥睡了半日,这会正微睁了双眼,迷茫地打量着四周。

  依旧是那古旧的房间,土气十足的摆设,连身上的棉被都是灰突突的样子,秦梦遥本以为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,而她还会躺在自己那张宽敞干净的大床上,可事实总不遂人愿,她使劲在身上扭了一把,生生的肉疼。

  正兀自郁闷着,眼前忽的凑过来一张笑脸,皮肤黝黑,眼角鱼尾纹深得吓人,那人见秦梦遥睁眼,忙高兴道,“闺女,你可醒了,渴不渴,饿不饿?哎哟,醒了就好,这两天可急坏你家相公咯!”

  秦梦遥睡得久了脑子昏昏沉沉,“阿姨,请问这是哪儿?”她这才发觉自己嘴唇早已干裂,而声音也变得沙哑不已,讶异地将手举到面前,只见双手白皙,五指纤纤,哪还似当初握笔导致微微变形的手指,顿时脑子轰的一声。

  再回头看面前的妇人,双唇正一开一合地说道,“哦,闺女,你当时烧得太厉害,也难怪会不知道,这里是石塔村,你啊,以后就安心住在这里吧,咱们村长刚说了,要将旁边那栋房子批给你们住呢!”

  话音刚落,便见秦梦遥挣扎着坐起身,“开什么玩笑,我又不是没有家,住在这里干嘛!我爸妈在家肯定等急了,阿姨,这两天多谢您的照顾,将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。请问这里有回城的公交车吗,我得回学校去,赶紧把毕业论文交上去才行……”

  说着不顾头晕便要下床,却被李齐氏一把按住,“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,不会是发烧给烧傻了吧!这房子可是村长批下来给你们小两口住的,你道是得栋房子那么容易啊,咱村里可好多人盯着那老房呢!”

  “小两口,阿姨,您没说笑吧?”见李齐氏点头,秦梦遥完全懵了,这才想起昏迷前的那场婚礼,还有那极冷情的男子,可这一切怎么可能是真的呢,她明明身在实验室补加毕业所需的实验,一转眼的功夫怎么就来到了这古旧的小村庄之中,而且还真真切切嫁给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。

  “阿姨,现在可是法制社会,这私自买卖人口可是要治重罪的,如今国家正严厉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行径呢,而且我爸妈发现我失踪了肯定已经报警了,您这样被抓到可是要判刑的,“秦梦遥说得头头是道,可面前那妇女只是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,似看外星人一般。

  看恐吓无果,秦梦遥又只好软下语气,哀求道,“阿姨,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也不容易,他们就我一个女儿,求求您放我回家吧,等我回家后一定给您一大笔钱,我保证!呜呜……”

  李齐氏听这孩子说的话半数都听不懂,后来才勉强明白这是放心不下家中的父母,跟着叹口气,“唉,谁家的父母都不容易啊,可是闺女啊,你既然已经嫁了人,从此就是婆家的人了,你呢先在这里住下,等想回家的时候就跟你家当家的商量商量。”

  这下秦梦遥真急了,感情人家还不承认是买卖婚姻,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,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道理是讲不通了,而外间则传来阵阵男人的哄笑声,她心底也难免惧怕,只好退一万步待摸清底细再作逃跑大计。

  “咦,阿姨,这都什么年代了,你怎么还穿这种衣服,难道最近开始流行复古风了?”秦梦遥好奇地看着李齐氏身上古人才穿的衣物,那种层层叠叠的汉服她倒是在网上见过图片,如此近距离的观赏还是头一次,只是这妇人身上穿的汉服相比来说样式要简单的多,而且颜色也过于暗淡,反而没了画面上的美感。

  “嗨,你们城里来的见惯了花花绿绿,我们乡下人这些衣服自然看不过眼,不过啊,我们庄稼人穿得那么鲜亮下地干活那不是糟蹋东西嘛,再说,那些料子可贵着呢,我们就算想穿也穿不起哟!”李齐氏只当秦梦遥是城里人家的小姐,没见过庄户人家装扮。

  可两人一问一答明明风马牛不相及,秦梦遥疑惑大增,又试探的问了几句,才意识到这同自己曾生活过二十几年的那个世界,全然是两个不同的时代!

  秦梦遥彻底崩溃了,既然她纯属异类,那她的爸妈现在又是怎样身居何方,而这具身体的主人又是何方神圣,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中盘旋,却又得不到解答,只得绝望地躺回床上,谁料动作太猛又压到伤口,直疼得她倒吸气。

  勉强吃完李齐氏端来的稀饭,秦梦遥满腹心事地闭目养神,李齐氏见状也不打扰,就这样安静地过了一夜,秦梦遥才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,只是对于她来讲没有手机电脑的生活,实在是无趣的很。

  况且因身体伤势未愈,她只能日日躺在床上,身上简直要生蛆一般。唯一有些生趣的忠儿,因要同师父习医成日也难见到人影。至于她的”夫君”,无事时倒来看过两次,秦梦遥斜眼瞅着,此人乌发削鼻,英气十足,然而在秦梦遥眼中却总透出一股人渣的味儿——这正是那夜辱骂她的男子,她的夫婿。只是如今他同新婚那夜之人却全然形同二人,那张肃俊的脸上哪里还有那夜的嚣张与冷峻,相较之下,反而显得更加冷漠。

  由于村长将隔壁老宅拨给了南程莫,这两日南程莫便忙着张罗那边的事情,而李氏夫妇无事时也帮衬着收拾一番,不过两日功夫,便将那处老宅整得像模像样,凑合着已然可以入住。只是这宅子空了许久,李齐氏担心其中难免有污秽之物,又请了神婆烧纸钱放炮竹,贴了门神才肯放心。

  正式入住时,秦梦遥的身体已然大有起色,甚至可在人扶持下勉强走上几步,李齐氏这才同意二人搬入老宅之中。

  南程莫带着嫌弃的表情将秦梦遥抱回村里给的老宅时,秦梦遥顿觉眼界大开,“哇,这就是传说中古人居住的房子?土坯墙,苇草顶,这根本是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一幕!”秦梦遥口中念念有词,又惹来南程莫一通白眼。

  然而很快秦梦遥便高兴不起来了。老屋中的床放置的年代久远,只坐上去便开始晃晃悠悠,稍一动作便有一股霉味涌上来,呛的人作呕。薄薄的几床被子一掐似能捏出水来,只有一床干净厚实的棉被,是隔壁李齐氏直接从自家床上抱来的。

  老宅中统共有三间土屋,可西边的一间已经在风吹雨淋下塌了半边,只剩北屋与东边的灶房还坚守着。北屋中除了一张木床,地面上空空如也,甚至连多余的板凳都无一个。

  风一刮一股浓浓的白烟便灌了进来,南程莫此刻正蹲在地上怒气冲冲的看着直冒白烟,却看不到丝毫火星的炉灶。

  秦梦遥扶着墙走到门口,看到曾经趾高气昂的南少爷如今却趴在地上满是无奈,不禁捂嘴偷笑。

  “你用潮湿的柴点,当然点不着火,“秦梦遥忍不住开口,南程莫闻言却无动于衷,依然固执的用力往里吹气。

  一连数日,南程莫仿佛将秦梦遥当做空气一般,不理不睬。两个人虽睡在同一张床上,但各自背对背,各怀心事寝枕难眠。

  幸而李齐氏每日得空便来照看梦遥,带着些许饮食,虽身体恢复慢,却也已能到院中活动一番。

  院子极大,但很是空旷,因许久无人居住,四周都长满了杂草,当日虽然清理了一番,但如今天气渐渐转暖回春,已有些新绿破土而出。靠近大门的一角生了棵人腰粗的老槐树,眼下虽还未返青,但也冒了些新芽出来。

  梦遥见这些空地闲着可惜,便想到当初去乡下姥姥家时看到的情景,心下也有了盘算,当天便向李齐氏讨了些白菜种,将院中空地休整一番后,播种下去。

  李齐氏见她不按节气撒种,心知定不会有收成,但念想她不过是个病人,埋怨的念头便埋了下去。倒是梦遥对这些白菜日日上心,每天都趴在地上等白菜出土,好似疯魔一般。

  自从南府净身出户,南程莫可谓真正一穷二白,若非路遇李大壮,恐怕此时尚不知在何方流落,更何谈起居饮食。李家为他们所做的一切,南程莫都看在眼中,只盼有朝一日能报答这知遇之恩。

  李大壮见这对小夫妇甚至连饮食都成问题,便将南程莫带在身边,一同去山间采补些山货,也好卖到城中换些银钱,只是而今初春时节,所得山货少的可怜。李家便将自家储存的余粮取出部分,接济给南家,南程莫本就觉亏欠李家,执意不肯接受,最终拗不过收在家中。

  秦梦遥虽同南程莫极少交流,但从李齐氏处也得知不少消息,乍一听曾经贵为公子哥的南程莫如今竟开始靠卖山货为生,不由觉得好笑,又听闻如今山货稀缺,平日又闲得发慌,便在心中打起了主意。

  夜中,南程莫忙碌一天,简单吃过晚饭便要爬床睡觉,秦梦遥有意套近乎,主动打了声招呼。

  “那个,你最近辛苦了,“秦梦遥苦哈哈的冲那张冷脸一笑,勉强算是打破了冷局,可南程莫听完只是从鼻孔中哼哼一声,没再吭声。秦梦遥也不气恼,继续不温不火的说:“最近山上东西不怎么多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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