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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63 孤独


阿萱摆摆手:“不碍事的。”

她白着脸笑了下:“您什么时候在这苦药上有裹糖衣的习惯了?之前曾山说了那么多次您都不曾改良的。”

严笑眼前蓦然跳出之前乐殷南抱怨解药的很苦的神情, 她内心暗暗唾弃自己的不坚定,面上不显:“一时兴起。”

阿萱好不容易缓过气来。

她对上严笑无甚笑意的表情,问道:“小姐, 您怎么了?”

严笑欲言又止, 还是没忍住问道:“你觉得我做错了么?”

阿萱不解:“何事?”

“给你和曾山他们下毒一事。”严笑提醒。

阿萱一愣, 随即笑道:“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提这些。您之前从来都不在这种事上过问的。”

“……一时兴起。”

“我看是某人向您抱怨过吧?”阿萱突然意识到严笑和乐殷南吵架的源头, “……不会就是乐小将军吧?”

严笑皱眉:“与她无关。”

啧。

阿萱在内心咋舌。

“其实刚开始确实心里有些疙瘩。”阿萱想了想, 还是说道, “但转念一想我们这条命都是您救下的, 您想留着一手, 那时我们也都还不熟,想防一防人,也能理解。”

“跟着您这么多年,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秆秤。就算调香坊里头的那些人……虽然起初都订了协议,但死了那么多人,如果真的不在乎,您也不会把数字记得那么清楚了。”

“那只是实验记录。”严笑不赞成地纠正,“且需记得牢固些。”

阿萱白眼都快翻出来了:“那您就别每年中元节放河灯既不阻止我又每年都唠叨这东西没用。”

严笑:“……”

她动了动嘴唇, 想反驳,却又一时找不到话说。

“您的性子我们也熟悉, 无非就是害怕有人背叛, 既然如此,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, 能换个心安,也无妨。”

“你们真这么想?”

“不这么想的早就偷了您的解药远走高飞啦。”阿萱捂着心口,“您多宝阁又不对我们设防,放得那么显眼, 巴不得我们不偷。”

严笑:“……”

“你下去吧。”严笑不想追问,她摆摆手,想一个人静静。

“不过小姐。”阿萱走前认真地看着她,“其实有的时候,也没有必要的。”

“您其实可以尝试多信任一下我们的。”

阿萱说完,屋子里又恢复沉寂。

严笑坐在桌边呆愣了许久。

她向来是自以防人之心不可无,所以哪怕是再亲近之人,都是阳谋下毒确保不会被背叛。

但方才阿萱的一句话让她不能释怀——

害怕?

她一直以为这只是必要的手段罢了。

她竟然是因为害怕才对亲近之人下毒的么?

严笑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,越想越心慌。

西秦不似万宁,临到深夜,街上空无一人,就连远处的犬吠都显得无空旷。

阿萱走后,更是没有一丝人气。

严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,异国他乡的死寂与孤独几乎将她环抱。

她思绪有着微滞的放空,越是放空,便越觉得孤寂,直到这股寒冷从尾椎骨直袭脖颈,她突然嗅到一股猛烈的暴风雨般的茶香,浑身泛起一丝灼热包裹的冰冷,起了一身鸡皮疙瘩,严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——

发情期到了。

这场发情期姗姗来迟,却又如此汹涌。

兴许是在船上太过劳累,所以船上一直没有发作。

而如今安顿下来,这场迟来的发情期来势汹汹。

严笑感到体内被火热的严寒浇灌喷洒,她呼吸急促,浑身几乎站不起来。

身体的每一个骨头缝都在叫嚣着alhpa的信息素。

更确切而言,是属于乐殷南的信息素。

“该死。”

严笑暗骂了一声,心里又把乐殷南千刀万剐了一次。

她强撑着起身,想要去够行李中的抑制剂。

但只走了一步,浑身就酸软得倒地不起。

严笑瞬间无比后悔让阿萱那么早出去了。

她想喊人,但气管也像绵软了一般,只能发出一丝气流。

渴望。

对信息素无与伦比的渴望。

严笑感觉自己像条被海浪冲上沙滩的鱼,只能听到愈发狂跳的心跳,艰难地在渴求着信息素筑造的浪潮。

绝望中严笑难耐地撞倒了一边的桌角,放凉的咖啡打翻在地,像是竭泽而亡的鱼嗅到涨潮的信号,严笑昏沉中恢复了一丝神智。

对了……

她还有乐殷南的信息素。

严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耳坠取下,里面的信息素所剩无几,她掀开一丝缝隙,信息素争相恐后地将她托起。

严笑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。

她贪恋地将水滴关上,起身去找床头的抑制剂——那里装着加倍的剂量,她还没找到乐殷南信息素的代替品,只能加大普通抑制剂的剂量,反复提纯,这样才能勉强抑制s级omega的发情期。

好一会儿严笑才从突如其来的发情期回过神来。

她伸手摸了摸颈后,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粘。

这次控制得比较早,所以才能如此顺利。

严笑不由自主地想到乐殷南,忍不住发愣——

如果她没有找到合适的高阶抑制剂,或者她发现得比较晚,或者她没有她的信息素……

乐殷南会不会找其他omega呢?

像乐行检那样,用一个,杀一个?

严笑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舌尖发涩。

她不想低估乐殷南,但也不想高估s级alpha。

她当时就该找机会把乐殷南永久标记了!

随即严笑又涌现一个念头——omega能不能永久标记alpha?

她记得伊丽莎白好像说过不可以。

可是……

严笑又转念一想——乐殷南如何管她什么事?

严笑赌气似的把滚落在脚边的咖啡杯踢了踢,鼻尖充斥着咖啡又苦又涩的味道,干脆钻进浴室,眼不见心不烦。

活该她没有跟过来!

活该她在易感期被关在笼子里竭泽而死!

她狠狠把身上的污渍冲洗干净,把房间做了个大扫除,但空气中不可避免的还有似有若无的香味。

夜半,严笑做梦总能闻到被反复研磨的咖啡香。

第二天阿萱见到严笑时,发现严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。

“您没睡好吗?”

“嗯。有点认床。”

严笑打了个哈欠,无精打采地回答。

“哎呀,那可怎么办?要不要我差人把江北的床运过来?”

“……倒也不必。多睡几晚便好。”

严笑没好意思告诉她昨晚做梦又梦见乐殷南。

抑制剂到底比不过标记。

她半夜浪潮里苏醒,在黑暗里空坐了半晌,摸着床边有些凉意的被单发怔。

最后不得不又打了一针抑制剂。

之前偷懒,觉得给乐殷南下了毒可以高枕无忧,所以严笑一直没在这方面动脑筋。

……得把研发s级抑制剂也提上日程了。

严笑面无表情地想。

在西秦的日子过得单调又飞快。

住在伊丽莎白隔壁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。

她每天和伊丽莎白一起去研究所,埋头学术,她发现裴泽的药材原料所涉范围极广,涉及到好几种外邦才有的药材,为了弄清楚这些药,她不得不借助西秦的图书馆,又过了半个月,圣弗雷开学,严笑还抱着外文古籍去旁听了许多医科课程。阿萱全程陪同,严笑干脆让她申请了圣弗雷学宫的入学申请,在伊丽莎白的推荐下阿萱甚至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学生。

唯一困扰的是,其他学子会对她的外表产生好奇。

虽然不似车夫那样表现明显,但严笑总觉得她们在偷偷窃窃私语,议论自己。

这让严笑非常厌恶。

虽然学生没有恶意,但问出来的问题无知又充满偏见。

她甚至还被人问过“万宁有没有筷子”这类的蠢问题!

而在严笑本意想冷嘲热讽想用筷子碾碎胡萝卜表示愤怒后,学生浑然不觉,只会发出“哦”的一声——“原来你们也会用筷子啊”的感慨。

严笑简直想拿筷子叉死他们。

日子就这样在偏见与回击中过去。

空闲的时候严笑喜欢去学宫湖边喂小动物,那里鸽子很多,松鼠也不少,有的时候还能碰见鹿,躺在草坪上,鼻尖都是青草香。

一个学期后,严笑已经不会听到这些蠢问题了,甚至不少人在伊丽莎白的课上发现了这个笑里藏刀的助理,发现她拥有丰富的医学知识,在找不到伊丽莎白的时候还会敲开她的研究室门。

“亲爱的,学生真的好烦,我快受不了他们了你就帮帮我吧~”

面对伊丽莎白的撒娇,严笑不为所动。

“听说乐殷南已经拿下祁州了呢。”伊丽莎白扒在门框,笑眯眯地说。

严笑冷着脸:“关我什么事?”

伊丽莎白:“帮帮我我就每天自动语音播报万宁南军的下落哦~”

严笑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典籍上移开,丹凤眼淬着毒:“不需要。”

伊丽莎白:“呵。”

于是学生们会发现,他们每次敲开严笑的门迅速问完问题后,严笑都会用水果刀甩出一张纸条,满脸写着“生人勿扰”,阴测测说道:“滚。”

学生战战兢兢,却发现不管什么问题都能得到言简意赅的解答。在意识到水果刀只会冲着身后的墙后,学生们大胆地蜂拥而至。

严笑被学生的学业问题和裴泽的秘语配方搅得不堪其扰。

学期末,严笑完成了自己的期末考试。

她试出了“三道轮回”的配方。

只差剂量了。

“这里面……”伊丽莎白瞧见配方,瞳孔微张,“怎么这么多麻痹神经的毒性药材?”

伊丽莎白不确定问:“你真要用在人身上吗?这些药材……很容易麻痹神经,甚至会剥夺服食者的五感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严笑言简意赅,目光沉沉地盯着她,“所以你能帮我找到志愿者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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